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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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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

睡醒時,朦朧的晨光順著簾幕邊緣線墜落, 在木地板上印下片羽狀的鎏金。她原本以為太宰先生已經上班去了。起床、洗漱, 再換好衣服,等她走出臥室, 才模模糊糊地聽見樓下說話的聲音。

一樓客廳墻壁的簡易書架上,裝飾著幾本封皮漂亮的讀物。連接庭園的落地窗敞開著,溫和的風掀起了窗前薄紗。太宰正在為咲樂讀一本書。

“太宰先生……”她有些出神地望著眼前一幕,直到太宰將視線從書中擡起, 她困惑地問, “咲樂怎麽在這裏?”

後半句話,她是向著粉紅色連衣裙的女孩子說的。咲樂是隔壁鄰居織田先生收養的小孩, 鄰居先生收養了很多孩子,咲樂在孩子們中也是偏小的,還沒到可以上學的年齡。

太宰手裏是一本英版的童話書。

“似乎是與哥哥吵架, 跑到這裏來避難了。”他漫不經心地托著腮, 微笑地替咲樂解釋。

以幫助織田先生找回走丟孩子為契機,鈴歌與隔壁家熟稔了起來,再加上她有空時會陪芥川訓練,咲樂自然而然地露出可愛表情, 軟軟糯糯地朝她問了好,接著就扭回頭, 指著書頁上充滿童趣的插圖, 帶著閃閃發光、求知欲強烈的眼神, 發出了一連串的詢問:

“哥哥, 國王的國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嗎?他沒有士兵或者大臣嗎?”

“沒有呢。”

“世界上有會說話的狐貍和玫瑰嗎?”

“童話裏才有哦,不過你可以自己與自己對話,這樣就同時擁有會說話的狐貍與玫瑰了。”

“酒鬼為什麽覺得喝醉了難為情又要喝酒啊?”

“因為他是個傻子。”

鈴歌:“……”

她心情微妙地聽著咲樂與太宰的一問一答——真的是一個敢問,一個敢答呢。再這樣下去《小王子》就要變成黑暗童話了。

“哥哥,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呀?”這時,咲樂指著滿天星鬥的一張圖片,問旁邊的文字。

太宰隨意地“嗯?”了聲,垂落視線想了會兒。

“這句話有些覆雜……”他一本正經地輕托下頷,突然擡起頭朝鈴歌一笑,“鈴歌來讀吧。”

連密文都能當場編,首領您在開什麽玩笑呀?

鈴歌當然不相信太宰不會念,既然是戀人的要求,她依言上前,稍稍彎下腰地伸手挽起發梢快飄落在紙上的煙紫色長發,用柔和如春櫻的聲音,慢條斯理地翻譯:“‘這就像花一樣。如果你愛上了一朵生長在一顆星星上的花,那麽夜間,你看著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。所有的星星上都好像開著花。’”

“嗯,盛開著呢。花。”

太宰側頭托著腮,凝視著她疑惑地望了過來的眼睛。

“其實白天的時候,天上的星星也不會消失哦。只是暫時看不見了而已。”他微微彎起唇地補充。

鈴歌怔了一下,“那麽太宰先生也是我的花吧?”她理所當然地說,然後偏轉視線,溫柔地撫摸著咲樂頭頂,讓小女孩去冰箱裏拿點吃的。

原本只是用書裏內容騙告白的太宰,被鈴歌反問,反倒不知道該怎麽回覆了。在咲樂跑向冰箱時,鈴歌正要跟過去,他自然而然牽起了她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,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纖細手指上的指環,略微低下頭地輕輕吻在了冰涼如細雪的金屬上。

這個動作蘊含著珍視與愛意。

她意外地看著他,太宰擡起視線,對她微笑,卻不說話。

時間流轉到中午過一點,接到鈴歌聯絡的織田作之助先生才急匆匆從事務所回到家中——當然從織田先生就算是“已經上班遲到了三小時以上,仍舊被賣香煙的老奶奶拉著聊家常,內心慌得不行”臉上也面無表情的男人,所以當他帶著與咲樂拌嘴了的哥哥幸介上門道歉,盡管站在門口眼神就第一時間地搜尋著屋裏,面上也不動聲色。

“非常抱歉,給你添麻煩了。”織田按著幸介的頭說,幸介一臉不服氣地瞪了咲樂一眼:“就會告狀!”然後被織田一拳揍在了幸介頭頂。

幸介“嗷”的一聲蹲下抱住了頭。

“咲樂要回去嗎?”鈴歌看著咲樂的眼睛耐心地問,並不催促,咲樂猶豫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,她不想織田叔叔為難,於是點了點頭,“下次再來找哥哥和姐姐玩吧,哥哥怎麽躲起來了?下次他還會講故事給我聽嗎?”

玄關口鈴歌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太宰,他站在室內晦暗的光線中,從他的角度能夠瞧見門口溫馨的場景,清晰地聽見他們的談話聲,但門外的人卻看不見這裏面。咲樂好奇地朝內張望,找到了躲在客廳裏的太宰,於是他稍稍歪了下頭地彎起唇——就像是很普通的在躲貓貓游戲裏輸了一樣,若無其事地從墻角陰影中走出。

“咲樂很擅長玩游戲呢,被發現了。有機會的話,一定。”他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大門口,正午時分晃落在屋外的陽光略顯刺目。

“咲樂很喜歡聽故事,只是我每次都講得很枯燥,”織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,“多謝。”

太宰驚訝地睜大了眼睛,“不客氣,”他微笑地回答,“你勾畫故事的能力遠比我優秀,織田作。”

織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,盡管他確實在寫一些小說,初見者沒有知道的理由,將對方篤定的預言簡單理解成“客套”,他的名字是“織田作之助”,“織田”是他的姓氏,大多人叫他“織田”或“織田先生”,黑發青年奇怪的斷句讓他有些在意。

但織田一貫個性隨和,沒有發問地默認了下來,再次頷首道謝。

送走織田先生他們後,鈴歌奇怪地望向了太宰。

“織田先生,織田作先生?”她反覆咀嚼著他的用詞,“太宰先生,你……”

說到這兒,她終於發現違和感的來源,加上很久之前曾被他敷衍的模糊猜想,鈴歌又看了他一眼,才裝作不經意地說:“就是覺得你對織田先生的稱呼很奇怪,哪有叫名字叫一半的?”

“不覺得‘織田作之助’念起來太長了嗎?‘織田作’讀起來比較便利。”他語氣隨意地道。

……那叫‘織田’不是更簡單?

“首領說得對,首領請快些去上班吧。”她一邊往裏屋走去,一邊若無其事地催促,“不然中也先生可是要生氣了,你昨天就把工作全丟給了別人。”

“我都努力工作這麽久了,才偷懶一兩天,中也不會說什麽的。”就算有,無視就好了。鈴歌今天穿著一件束腰的連衣裙,在她經過身側時,他輕輕勾住了從她纖細腰間垂落的蝴蝶結的絲絳,將她往回一拉地趁機上前,將她抱在了懷中。

“再說,幫首領分憂也是部下的工作呀,鈴歌這是要趕我走嗎?”

他將下頜擱在她頭頂,語氣中竟然有一絲委屈。

還說她有事喊“首領”,無事“太宰先生”呢。

沒事她是他的戀人,有事的時候就是部下,太宰先生也雙標得可以。

“首領有什麽煩惱,我一定聯系其他更得力的同事為你分憂。”她一本正經地說。

“我困了,要鈴歌親親抱抱和陪午睡才能恢覆精神。”他不假思索地提出。

鈴歌沈默了一下:“……你不是少眠嗎?”是誰四年如一日不眠不休地工作,在隱藏論壇裏都快成了不需要休息和吃飯就能活下去的都市傳說?

“在你身邊的話就不會。”他垂下眼睫,鳶色眼中滿是喜悅與溫柔,卻又寄宿了別的什麽。只是被他按在懷裏的鈴歌看不見,也分辨不出。

她總是沒辦法拒絕太宰。

尤其當他以大雪覆蓋下的樹影般懇求又寂寞的語氣,對著她喁喁細語時,她就更拿他沒辦法了。

她在他懷裏動了下,仰起頭地在他臉頰上落下了一個清淺的吻。

……

暮色降臨時,鈴歌坐在臥室的飄窗上,用小勺子有一茬沒一茬地挖著碗裏咖啡布丁,眺望庭園裏綺麗的風景。午後不久,首領突然接到幹部的聯絡,似乎有非常緊急的情況,於是匆忙地離開了。情報部倒是沒有什麽事,鈴歌樂的清閑地待在家裏。

微風吹拂著輕紗,夕陽通紅得像是血的顏色,她擱在窗臺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下,鈴歌擱下小碗,看了下手機。

我再也不亂說話了JPG:我提前完成任務,從東京回來啦!

我再也不亂說話了JPG:鈴歌想我了嗎?

是花田鱈美。

……唔,對不起,已經把你忘了。

而且她怎麽改ID了,她差點沒認出來。

我再也不亂說話了JPG:出來喝酒嗎?順便幫我接風。

鈴歌不太想喝酒,她雖然酒量很好,喝多了腸胃也會難受。她正要拒絕,突然想起了一件事。

酒窖裏為什麽沒有啤酒:好呀。

酒窖裏為什麽沒有啤酒:不過把紅葉姐也叫出來吧,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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